远征（all叶）27
all叶，架空西幻，OOC可能有，时间线不用深究_(:з」∠)_
第二十七章
一身漆黑的忍者自如地穿行在高耸入云的针叶林间，半点没让自己的影子曝露在嘶吼着露出獠牙的魔兽大军视野里。
他早已脱离神奇的领地，此刻正沿着冰霜森林的走势摸索通向北面的小径。
凭他多年在树屋定居的经验，这种林地地形并不适合直立行走的魔兽群体活动。
这些低智商的家伙都是力大无脑，作战时稍稍诱导甚至会不分敌我无差别攻击，可现在的情形却远超他预计，越是树林深处，哥布林和骷髅射手的数量反而越多，一眼望去居然能看出呈几条明显的阵列，当真诡异得很。
莫凡回忆起数次与它们的交手，被那种绿皮怪物身上长出的腐烂疙瘩恶心得想吐，瞬间丧失了探究其去向的动力，手中的忍刀飞快地扎向对面的树杈，紧跟着就要踩上绳索加快移动速度。
可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自到手以来十分驯服的十六叶竟在节骨眼上出了岔子，飞到半空突然停了下来，差点把他从高空摔了下去。
还好莫凡反应够快，顺势一攀把自己吊在了上下两根枝丫中间，腰侧钩索向上抛出，迅速将身体缩进了密密麻麻的针叶里。
几个枯干的松球落了下去，正好砸在一只落单的哥布林头上。
它睁着绿豆大的灰眼睛往上瞅了瞅，没发现什么动静，又垂下硕大的脑袋没精打采地追着队伍去了。
莫凡觉得自己可能被层叠的针刺扎出了幻觉，刚刚有那么一瞬，他似乎从这个丑八怪身上感知到了人类的情绪。
但这怎么可能呢？
他摸了摸沉静下来的十六叶，发觉方才残留的感应波动已经完全消散了，忍不住摇摇头驱散某些离奇的揣测，继续朝东面更开阔的区域行动。
……
“怎么办，跑了一个！”
不小心喝多了的神奇卫队长惊慌失措地赶来城主府汇报，脸上还泛着遮掩不掉的酡红。
正眯着眼窝在美人乡的神奇城主也没比他好上多少，敞开的领口上酒渍纵横，额前还落着几枚怎么看怎么可疑的唇印，全然一派穷人乍富，耽于享乐的光景。
好在他脑子不算太模糊，没立马找人拿棍子把自家败兴的卫队长打出门去，反应了好一会儿后总算被消息惊醒了，几乎是跳着从床榻上下来，鞋都没穿就往囚室跑。
待两个醉鬼浩浩荡荡领着大队人马赶到关叶修的牢门前，发现里面的人还好好地趴着，城主当场就火了。
“你眼瞎啊？”他当着众人大声斥骂跟在后面的卫队长，“这么一尊大佛你看不见吗？”
卫队长被他骂得灰头土脸，缩头缩脑地指了指墙那头的几个房间为自己辩白：“跑了个忍者，已经追不上了。”
“一个忍者能翻出多大风浪？”城主气呼呼地抖出手帕擦汗，惦记着库房里堆成小山的稀世珍宝，恨不得多长两条腿往回跑。
“那就是个路上捡的，其他几个才是兴欣的主体力量！”他恨铁不成钢地戳着卫队长的肩膀，“以后别拿这种芝麻大的小事烦我！”
卫队长忙不迭地点头，生怕自己来之不易的富贵今天就被撸走了，一面赔着笑招呼城主离开，一面目露凶光恫吓旁边站着的狱卒。
还没走几步呢，牢房里突然传来一声懒洋洋的招呼。
“既然是城主大驾光临，怎么不请进来坐坐？”
众人脚步齐齐一顿，连最有权势的城主也没意识到所有人都自发地听命于一个被锁得严严实实的阶下囚。
他瞪了卫队长一眼，示意对方赶紧替自己编个理由。
卫队长不敢怠慢，只得硬着头皮走到囚室跟前，朝那方小得可怜的窗子喊话：“城主身体不适，这就回去休息，您有什么话日后再谈。”
“哦，休息是应当的，”里边传来几声低哑的轻笑，“就怕被酒色迷了心窍，下到地府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卫队长瞬间白了脸色，慌忙去看城主大人，却见刚还避之不及的自家上司霎时面色阴沉，甩开护卫的手大踏步地走到那扇小窗前冷笑起来。
“既然叶神连求饶的方式也这么高高在上，又何必非见我不可？”
“见是一定要见的，”叶修倚在桌旁朝他亮出手上的镣铐，“钥匙在你手上，当然得你请我出去。”
“不错，钥匙是在我手上，”神奇城主望着那张淡定自若的脸，对眼前这人的憎恶不由更深了几分，“它是我花重金买来的，没这东西嘉世还真叫人高攀不起。”
叶修看了眼锁孔附近精致的纹样，大致领会出对方话里的含义，声音也寒了几分：“你还不如把这钱花到整军备战上，有雷霆在前面顶着，不出三五年，你们怎么也能凑出一支合格的队伍。”
“你还好意思教训我？！”城主愤恨的神色在狭小的窗子里陡然放大，几乎整个人都贴上了囚室外墙，“当年我带着辛苦攒下的积蓄到处忙活，从城主府打点到军团机要处，就为请你来神奇指点几天。结果你呢？要真上战场也就算了，我只当这笔钱是白送给你作军费，可你明明身在军营却避而不见！”
“你来嘉世找过我？”叶修靠着桌沿缓缓起身，直视他的双眼，“我印象中确实没听过类似的消息。”
“你当然没听过。”城主一手按上外墙中一块凸起，将那爿隐形的石门徐徐推开，走到叶修面前。
“你可是一呼百应，尊荣加身的叶神，”他盯着这张不算熟悉的脸，不甘与嫉妒在毒蛇般的目光中蔓延，“想施以恩惠就不惜屈尊为预备役的孩子传艺，想自个儿呆着就对送到面前的祈求百般不见，根本不管人家付出多少心血。”
“真是任性啊，”他夸张地提高声调感慨着，拨了拨镣铐上垂下的粗长锁链，“可惜任性总要付出代价的。”
叶修沉默片刻，似乎在思考话里描述的情景，又像单纯在揣测背后的动机。
半晌，他抬起头，十分郑重地将沉甸甸的镣铐再一次递到城主面前。
“如果是为这个，你更得把它解开，”他认真道，“不管当年你看到了什么，或者听了什么样的转述，只要想清楚一个问题，即便跟我交好的几位团长副团长，不管他们往嘉世发过多少邀请访问函，里面没有一封是要我过去做指导的。因为我早就跟他们打过招呼，私人原因，不方便公开露面。”
“这样的答案，你满意了吗？”
神奇城主有一瞬的错愕，面上的神色也逐渐由潜藏的恨意变得惊疑不定。
他细想了一阵，发觉对方说的的确符合事实。
叶秋从军多年，同他交好的各家团长先后不下数十人，无论亲疏远近，他一概不在公众场合与他们一起出现，就更别提驻军指导了。
当年自己到处吃闭门羹，本来就憋了一肚子气，好不容易在嘉世副团长那里贿赂到机会，被人引到预备役附近远远望了大神一眼，还没来得及高兴大神是个平易近人的性子就被告知对方不但不同意到访神奇，还把去做说客的副团长赶了出来。
眼看新兵训练无望还人财两空，自己当然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索性把剩余的积攒全都拿来四处搜寻能工巧匠，奇人异闻，最后制成了这种独特的机关工艺，从急需此道的嘉世主城换来了大批财物和联盟的支持，说起来这次做中间人的似乎也是当年那个收他好处的副团长刘皓……
“难道我被利用了？”他下意识地将心中所想道了出来，几乎忘了对面就站着整件事情的核心人物。
叶修淡定地出言提醒：“除了这个，好像也没别的解释了。”
城主看他一眼，有些犹豫地从兜里摸出一个玉尺状的钥匙。
还没想好要不要贸然做出计划外的改变，就见对方猛地往他身上一扑，那只玉制钥匙骤然跌落在地，一发子弹擦着他的耳后“啪”地一声在墙上发出脆响。
开枪之人就藏在不远处的队伍里，卫队长大惊之下忘了指挥反击，让他抓住空当又抢出两发连射，目标正是囚室地上扑在一起的叶修二人。
一道诅咒之箭从后方疾驰而来，以刁钻的角度和极长的施放距离霎时命中凶手右臂，迫使他不得不扔下枪支远离现场，却在跑开两步后再次被暗处生出的鬼手绊住双腿，不一会儿就被层层叠叠的符文荆棘裹得动弹不得。
魏琛得意地从地道后方大摇大摆地走出来，手里拿着他基本成型的法杖冲众人吆喝：“就凭你们几个菜鸡也想困住老夫，做梦去吧！”
唐柔直接从侧面打穿了一堵墙，轻松撂倒两个试图动手的卫兵，手中的火舞流炎铮鸣不已。
“听说可以动手了，”她看了看正把双腿发软的神奇城主拖起来的叶修，高昂的斗志在这群显然不是对手的卫队面前很快消减下去，“不是打他们吧？”
“当然不是，”叶修任由神奇城主握着那把断了半截的钥匙在锁面上戳来戳去，给她指明方向，“魔兵八成快到了，去外头打。”
“一帆你也去，”他叫住墙角那团隐匿气息移动过来的黑影，示意他回去与唐柔会合，“有你的鬼阵在，小唐和包子动起手来我更放心。”
浅灰色的黑影凝出一个略显单薄的身形，乔一帆感受着此处鼎盛的阴湿气息对暗夜术法和鬼阵的加成，有些忧虑地看向对方状况不佳的气色，忍不住多问了句：“您的伤真的不要紧吗？”
“没问题，”叶修冲他笑了笑，又看了看站在最后的安文逸，“有小安在，出不了大事。”
安文逸紧了紧手中的十字架，默默往后又退了一步。
说实在的，他一点也不希望这时候被团长特地点名，兴欣的人对叶修的信任已经到了接近盲目的地步。
只要是叶修下令，不管多离谱多需要解释的命令，所有人都会轻而易举地选择服从，连资格最老的魏琛也只会在具体怎么服从上动脑筋，比如这次莫名其妙地全团落入敌人封锁。
别人坐没坐过牢他不知道，反正他是第一次亲身体验这么糟糕的地方。
太离谱了，安文逸上一秒还在心里吐槽自己的冷静跟整个团队格格不入，下一秒就身不由己地朝乔一帆点了点头，替自家上司张口就来的谎话做好遮掩，顺带摸了摸自己身上剩下的几瓶解毒丸，随时准备拿出来应急。
——都是张副团长的命令罢了，他心安理得地把锅扔给了一直崇拜的偶像。
好不容易打开镣铐的神奇城主茫然地望向犯人集体出逃的一幕，这才发觉自己反而成了兴欣反套路布局中的一环。
“这到底怎么回事？”他满是怀疑地望向重获自由的叶修，觉得对方此前的一番陈情可能有假。
叶修一看就知道他又开始钻牛角尖，挥手示意布置好任务的众人各自去忙，一手揽过对方在囚室的椅子上坐下。
“进当然是我们自己进来的，”他指了指乖乖举手让魏琛逐一检查的神奇卫兵们，“这种没练出血性的兵基本没战斗力，上战场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刘皓是我带出来的，凭他的眼力不可能看不出这点。既然看得出，嘉世就不可能不做对应的布置，他们跟魔族勾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不可能！”城主拍着桌子起身，一眼瞥见墙角散落的弹头，气势又弱了几分。
他来回踱了几步，怎么想都觉得事情来的蹊跷。
“且不提他们送来的种种好处，神奇一旦被魔族攻陷，对嘉世能有什么好处？”他振振有词道，“他们跟北面的虚空关系一般，而且中间隔着大河，无利可图。神奇虽然不大，到底也算南边的屏障，灭了神奇是杀敌一千自损一千八的下下之策，就算他们恨你入骨也不划算！”
“什么划不划算的，”叶修轻飘飘地扫了眼他领口的酒渍，“这么高的投入，以崔立的贪婪和狠心，只有把你们整个赔进去才算勉强收回成本。他正愁没地方扩张地盘呢，你倒先急着往他嘴里喂肥肉了。”
“没猜错的话，除掉你们，雷霆自然独木难支，没准还能兵不血刃地让他们的城主主动献上所有权以求自保。一箭双雕的买卖，哪里就自损一千八了。”
城主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一时的确拿不出理由反驳，然而他很快又发现一个破绽，提出新的质疑：“就算嘉世打算连吞两块地盘扩大势力，借新得来的兵力替他们冲锋陷阵，但崔立和刘皓怎么保证你能说服我临时反水，站你这边？”
刚从卫兵口袋翻出盒烟的魏琛被他逗乐了，一边把那个兵举得发抖的手放下来，一边粗声粗气地嘲讽道：“这种问题都问的出来，神奇能经营这么多年真是亏得是叶修在了。这要碰上我们家俩小子，或者霸图微草随便哪个，一年之内不把你收编了都没脸见人！”
“那不见得，”叶修咳了两声，趁他点烟的功夫飞快抹掉嘴角的血沫，“你说那几位都精得很，未必舍得在这边费时费力，要是肖时钦还在雷霆，过几年说不定会动动脑筋。”
眼见神奇城主脸色越来越差，他很有诚意地向对方补充了句：“不是说你不行，而是你提这问题确实有失水准。嘉世只在意你想不想留住我，至于你到底站哪边，这不妨碍他们要除掉我的目的，无非是多杀一个还是少杀一个的区别。”
然而出乎叶修预料，城主听完解释后愈发显得不解，但这次他的不解是奔着另一个方向。
“既然你全都明白，那为什么还要留下来以身犯险？仅仅是为了麻痹嘉世吗？”他疑惑地望向眼前这个身中剧毒，据说连武器都无法召唤的昔日斗神，心里暗暗替对方生出几分焦虑。
“这个问题总算问到点子上了，”叶修静静起身，挺拔的身形在幽暗的地道里越发颀长，正如神奇城主所料，他全无倚仗，只是随手从狱卒身上取了两把手枪在指尖转了一圈，“是沐橙来找你买一线峡谷通行令的事吧？”
城主点了点头，望着他逐渐变得漠然的脸，只觉一股寒气顺着脊骨骤然遍布全身。
毫无杀气，却凛然若刀锋，教人望而生畏。
“他们怎么打的沐橙的主意，我一清二楚，”叶修冷冷地道，“所以即便是死局，我也非来不可。”
“而且杀魔兵这种事，三年，五年，十年，”他一一枚举，将手中的子弹上膛，对空开出第一枪，“这辈子我也不嫌多。”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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